他一脚踢在我的小腿上。

    我往后退了一步，咬牙站稳。当他刺耳的语言随着腿上的伤痛一起传进我的大脑时，我知道我不会再忍了，尽管并没有把握在这场战斗中取胜，我还是决定放手一搏。

    我的拳头向他挂满不屑的脸挥去，与此同时，再踢出狠狠地一脚，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一拳上，我的这一脚便毫无阻碍地踢得他往后跌倒。

    而我没有停下来，顺手操起一根板凳，用手肘划破迎面而来的污言秽语，砸向他的锁骨，他对着我的小腹重重一脚，但我依然冲向前，凭借冲力和惯性将他再向后推。这次他终于倒在了地上，我感到体内的热血在大声叫嚣着，他们将我手中的凳子举起，再往他身上砸去。殷红的血流了出来，我知道已经够了，我站起身来，心脏还在咚咚地狂跳。

    深吸一口气，拿过桌上的书包，我头也不回地留给他一句话：

    ——“我不是韩信！”

    而他，已痛得扯不开嘴皮子。

    时光倒流。

    我站在小学校长的办公室里。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——门卫伯伯说我骂他是一个草包，是没有价值的人。不过我实在是只记得中午在他砸向我的所有辱骂的字眼里，我问了一句：“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了？”

    大人总是相信大人的，所以现在我站在这里，接受生气的校长大人的批评，接受过往的老师尖酸的评价，我唯一能做的，是咬紧牙关。

    我的母亲闻讯赶来，我看到了救星，正想告诉她事情真相，没料到迎来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！

    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喷薄而出，校长哼了一声，对我母亲说：“好好管管你的孩子！”

    接下来，母亲领着一脸麻木的我去想门卫道歉，向校长道歉，向老师道歉，从此以后，老师闲时的谈资一定会有对我的评点。

    画面跳转。

    1995年的冬天，我在一家小医院降生。父母非常高兴，亲戚们也围上来，说这个孩子有福相。

    现在我还记得初中打架被老师传唤后，我划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，独自走过的长廊。

    我还记得小学被误解挨骂后，滴在那一幢就办公楼的每一滴眼泪。

    我还能看见那个男生的一脚留在我身上的乌青。

    我还能看见我的父母对那个门卫赔笑的表情。

    一群亲戚围着出生不久的我，说这个孩子有福相。他们争先恐后地描绘着我未来人生的一帆风顺。

    而襁褓里的那个孩子，依然没有止住哭声。